永水指着旁边那小屋说:“当年,永杰就住在这里。每天天还没亮,他就起来在院里练功。练完功再上早课。辛苦啊,他是苦孩子出身。当年,他的父亲是在寺门口补鞋的,认识寺里的和尚。那时家里口粮紧,他在家是老大,下面还有三兄弟,养不起,便送到寺里来。开始做的是担水、扫地的粗活,常常遭到师兄们的责骂。来了三年,还是那套小红拳。但他也争气,天天练那小红拳,可以说练得出神入化。不过他也有心眼,老偷着练。那时他就睡在柴房里,晚上冻醒了接着练。有一回,师兄生气了打他,他一抬手用了一个‘坐山架’就把师兄撂倒了。后来德禅知道了,专门指点了他,练了绝命腿。德禅是我们的师祖,这算是破列,他运气不错。从此他更加刻苦,后来成为武僧团团长。前两年武当掌门的高足来少林寺,永杰与他的罗汉堂打了三个少时,那位论辈份比他长一辈的武当高手的掌法在他的连环腿中施展不开,终于认输离去。永杰吃了没文化的亏,那么多的经文他不懂,只是按自己的悟性去钻研腿法。但外家功练到他那境界,少林寺本不多。他要是能收你,是你的造化。”
李思城小心地听着。他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。不管怎样,他总算有希望拜师了,而且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师父。
下午,李思城在永水处吃完斋饭回到饭馆,遭到老板娘的责问。李思城心里很高兴,反而问老板娘:“永杰是什么人?”
老板娘把眼睛睁得好大:“永杰?甭提了,他还欠俺二十多块钱哩!有一次,他在这里喝了酒,把俺的桌子一掌劈了!少林寺谁不知道他?!他是个混人,别人都叫他‘老黑’。其实呢,他姓赫,叫赫杰,长得黑铁塔似的,专跟人过不去。他已经离开少林寺好几年了,据说当年打了寺中的和尚还俗了。少提他,他耳朵又聋,不懂人话的。”老板娘很无奈的样子,大约,永杰当年砸她桌子时那种情形还在她的记忆里惊吓着她。所以,平时喜欢唠嗑的她提到这个丧门星时不愿多讲。
为什么两个人对永杰的评价都不一样呢?难道少林寺这个地方,并非传说中的净土?
李思城不愿想这些。当务之急,就是尽快见到永杰,尽快拜他为师。在餐馆被呼来喝去的日子,他受够了!
这一日,永口满头大汗地跑到餐馆来,一把拉着李思城,说:“快换衣服,永杰来了!”李思城扔下手中的碗三下五除二换了那件破白布衫,穿上一直在包里放着的那套练功服,随永水飞跑入寺。永水在山门旁边的一个小和尚手里取了一个布包,鼓鼓囊囊的不知何物。穿过大雄宝殿,但见一高大壮汉穿一身黑色练功服立于院中,浓眉大眼,两个朝天鼻孔大得可以塞进去两根油条,目光如炬,大嘴一张能吃下两个馒头,个子足有一米九。他正在指点光头武僧们练拳。这些平时不可一世、总是抬着眼从武校学生面前昂首而过的武僧们此时神情严肃,一招一式呼呼有声。但这个高个子壮汉鼻孔里老是哼哼,嗡声嗡气地说:“狗屁!狗屁!你们总是偷懒,少林武术让你们丢尽人了!”只见他一步蹿出去,一挥手,也不知咋搞的,一个足有一米八的大个子一下翻了个跟斗,落在地上好半天才站稳。